回乡偶书
    离开家乡又快4个年头了，咿呀学语的女儿也已7岁，将成为小学生了，爷奶的印象在她的记忆库存里几乎是无片段式的，似乎只记得3岁那年春节回家彻骨的寒冷和经久不愈（将近一月）的感冒病程，难怪在电话里她总是问爷奶同样的问题：你们赤峰那边是冬天?
    又是一年端午节，仁慈的上帝和开明的上司同时“恩准”了我的探亲申请，这是我3年多来首次申请长假，虽然只有5天，但拿到层层签批的假条后，我第一时间就是盘算以最优的方式、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时间来结束回乡的路程，以期能够放大延长赖在家乡的时光。
    回乡的前奏总是欢快的。首先是孩子，她总是怀着对东北老家农村生活的新鲜与好奇：小猪崽长大就会变成猪八戒吧？小毛驴为什么会被称为蠢驴呢？会下蛋的公鸡真的是公鸡中的战斗鸡吗？更为吸引她的则是此行所乘坐的飞机。回想20多年前，我曾向父亲撒娇乞求获得一架5元钱的玩具飞机未果，而现在她的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我就得乖乖掏出2000“大洋”买机票实现她的愿望，今昔对比，感触颇多。如今的孩子果真是幸福无忧、快乐无边的。其次是我，自从在乌海工作安家、娶妻生子后，回乡的机会越来越少，想家的心绪越来越浓。有人开玩笑说：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永远做不完的工作不仅是我谋生的手段，也是承载了父辈梦想和组织领导期望的舞台。
    终于可以像德德玛老师歌词里唱的“又能再见到母亲招手”，那种向往母亲温暖怀抱的情感又占领了心灵高地；那种渴望与父亲再下一局棋的场景又将再次重现；那种期待与兄弟姐妹共聚一桌、推杯换盏拉家常的气氛又在慢慢凝集。想着、计划着、盘算着，一张密密麻麻的礼物清单呈现在了眼前，同样浮现在脑海中的还有：奶奶收到孙子送给的龙头拐杖、孙媳妇送的精美玉镯那焕发的容光；爸爸妈妈收到儿子儿媳送给的一对情侣手表那欣慰的神情，因儿时的我颇爱钻研鼓捣，曾把妈妈的一块结婚纪念梅花牌手表拆卸了，姑且算作是补偿吧；兄弟姐妹收到一张装裱精致的合影照和一份精心挑选的小物件那穿越时光的感怀和欢喜的模样；还有子侄们收到心仪的学习文具那叽喳的喧闹。
    与掌控日常经费的“户主”兼“财政部长”合计了一下，虽然实数后面的第四个“0”都欢快地出现了，但我的内心仍是“痛”并快乐着。
    实际上，最快乐的要属远在千里之遥的家人了。我能想象得到90岁的奶奶拄着拐杖斜坐在村口的青石板上，翘首盼着孙子、重孙女出现的身影；花甲之年的父母忙着给儿孙准备丰盛吃食的场景，杀鸡宰羊是免不了的，可怜那老母鸡辛苦下的红皮双黄蛋也将成为腹中餐；已经“奔三”“奔四”的兄弟姐妹们磨刀霍霍、当户理妆的欢喜，还有零零后子侄们在听到大人们关于我这个“外乡客”来访的消息后，歪着脑袋瓜子想：“这臭老叔（老舅）还记得我们不，反正我们是不记得他了，他会给我们带点啥好吃的、好玩的呢？”这帮猴崽子真是比猴还精、比猴还急。
    就此搁笔吧。因为明天我将踏上回乡的路，路上只见一父一女两人牵着手，嘴里哼着走调的歌：跟“偶”走吧，现在就出发……